集美片区：建筑在中西古今之间

2020.06.17 17:05:30综合

2013年秋天的一个上午，时任中建三局董事长、党委书记陈华元到厦门调研由南方公司承建的集美片区项目。当董事长登上集美新城地标仿古建筑集美塔凭栏远眺时，坐落在都市中心别具一格的嘉庚建筑集群夺入目帘，分布其间错落有致的湖光山色与特色鲜明的城市景观尽收眼底，董事长不禁为之美声连连。4年之后，当初仅露初容的楼宇多数已投入使用，居民游客们终于能够走进以嘉庚艺术中心为代表的艺术建筑，近距离欣赏三局南方人打造的传统与现代元素完美结合的精妙建筑。

现代建筑的中国表达

集美新城位于厦门市集美区核心区域，一山倚傍，两湾相拥，三水环抱，风貌独特，坐拥城市景观主轴和人文动脉核心。此地新兴之楼宇之所以在业内被称为集美片区建筑集群，是因为由南方公司近几年承建的全国第二高的仿古塔集美塔，及其北侧风姿秀逸的集美钟楼、鼓楼，南侧古典庄重的集美新城商务中心、市民中心和嘉庚艺术中心都密布于此，建筑文化和人文气息浓厚。这其中，嘉庚艺术中心更是这建筑集群中一座表达中国文化的经典建筑。

1911年的政权更迭，除了新文化人文思潮翻天覆地，国内政府和公用建筑风格自1900年起采用西洋风格的倾向并无剧变。即便1930年代民族主义背景下兴起了“大屋顶 ”、“民族形式”，这种倾向亦未就此终结。但19世纪上半叶，深受中华传统儒家文化和多年南洋侨居生活影响的著名华侨领袖陈嘉庚先生，汲取中西文化不同的审美观，在闽南地区兴起了中西合璧独具一格的中国式建筑表达——嘉庚风格。经过百年的发展演绎，本世纪初兴起的嘉庚艺术中心大楼，成为闽南建筑文化颇具典雅范式的中国表达。

漫步于嘉庚艺术中心四周，端详着这座东方城堡式的艺术珍品，很自然的想起德国形式主义美学的主要代表人物——美学家赫尔巴特的一句话：“与旧经验又联系又差异的新经验，最容易产生审美愉快。”嘉庚艺术中心傍杏林水库而建，然而这看似平常地选址，在海滨城市却不可多得。因为，在政府苦心孤诣的规划设计之下，淡水湖面的清新空气过滤东边吹来的海风腥味，让陶醉在艺术殿堂里的宾客们得以静心接受艺术文化的熏陶洗礼。几百米开外，同是由南方公司承建的集美片区最高建筑杏林湾营运中心12#楼，凭借高挑的身材和摩登的姿态耸入云霄，甚是壮观。如何让传统民族气息浓厚的嘉庚建筑与蔽日干云的现代高楼大厦和谐相处？设计方巧妙破解难题，既沿袭传统嘉庚建筑特色，还在主体入口及主体外墙面墙柱之间嵌入玻璃幕墙结构，使得这一高一矮、一刚一柔、一阳一阴遥相呼应，二者之间达成形式与内涵上的和谐统一。

中西结合的艺术样板

在闽南人心中，“嘉庚风格”建筑，近看美，远看更美，越看越美，这绝非自吹自诩。1874年出生于厦门集美的陈嘉庚，17岁应父命出海到新加坡学商。经历商海沉浮而有所成就之后，心系家乡青少年的陈嘉庚于1912年携资回乡兴学。兴学的首要条件是建造学堂，陈嘉庚尝试在西洋风格的主体或英国殖民地外廊式建筑之上，加盖传统的闽南建筑的屋顶。这一将闽南建筑元素中燕尾脊、马鞍脊和中国传统的歇山顶压于主体之上的做法，被形象的概括为“穿西装、戴斗笠”，不仅形成了个性突出、色彩鲜明、新颖漂亮的独特风格，更是陈嘉庚先生渴望表现国人自尊彰显强国之志的内心写照。得益于陈嘉庚先生这一创新之举，自1914年至今百余年，期间兴起的诸如尚勇楼、居仁楼、立功楼、明良楼、芙蓉楼等一批批用作教学楼、图书馆、研究院、大礼堂的经典嘉庚建筑给闽南地区留下了一大笔艺术瑰宝。

而整整百年之后兴建的嘉庚艺术中心，在嘉庚建筑不断向前发展的道路上，融合中西古今中经典建筑元素，演绎着建筑之美。

走近嘉庚艺术中心，不难发现其独具匠心之设计。大门前广场拼花地板采用了南洋式的拼花艺术，不同区域铺置样式和材质不同的地板砖。由边缘至门厅前，依次为方格竹席样式、渔网条纹样式、长条区间样式，但区域之间节奏分明，灰白色系朴质不失内涵。尤为称赞的是，艺术中心的大门设计，彰显出公共建筑对外开放的功能定位与设计理念。北京铜锁朱门的故宫与四合院，江苏粉墙黛瓦的苏州博物馆，以及岛内近年修建的概念式闽南大戏院，在大门的工艺处理上，偏向保守庄重。与这些高墙相围、大门紧闭的设计不同的是，嘉庚艺术中心的大门更显气派，前排一字型主楼中部长弧型小曲度内凹，给予迎面而来的宾客们一种诚挚受邀的亲切热情。

在主体总体形式上，艺术中心承袭嘉庚建筑的欧式样式，本质上依然保留传统。除大门前两根方基圆柱，与所有骑楼一样，嘉庚艺术中心主体外墙无欧洲罗马式独立圆柱支撑，仅在墙面突出部分圆柱结构，以增加层次感。墙面彩色出砖入石，色彩本原，图案鲜明，“梁檩桁柱”不涂油漆，沿袭嘉庚旧规。室内装修设计除融入必要的现代艺术元素，在细节部分，譬如电梯门框，楼梯标高，精工细作，大方美观。诸如此类，在嘉庚建筑艺术理念中，按部就班，中规中矩。但稍微留心，也不难发现嘉庚艺术中心的屋脊与传统的“燕尾马鞍”搭配出入较大。传统嘉庚风格在闽南骑楼中应用广泛，燕脊修剪成三曲燕尾配以曲线马鞍，在沿海气候的蓝天白云映衬之下，秀美灵动。而艺术中心的屋顶中心部分平整铺盖透光玻璃，周边修建坡度平缓的红色斜屋面。斜屋面错落有致，线条顺直，颜色鲜艳。屋面四角仅小幅度上挑，这一搭配应是为了与玻璃幕墙及新式结构搭配而将就让步打破传统，不仅不失雅丽稳重，反而更具和谐之美。

无论是从创新设计角度浅显比较，还是在嘉庚建筑美学范畴内品味欣赏，这座历经一个世纪传承与演变的闽南民族特色建筑，都给人们一种旧体验与新感觉相互交融的审美快感，堪称中西合璧的艺术样板。

建筑为人的匠心之作

艺术类建筑在结构方面的要求往往是施工重难点所在。站在嘉庚艺术中心门口仰望，与同样由南方公司承建的杏林湾营运中心12#楼这座260多米的庞然大物相比，30多米高的艺术中心在建筑体量方面，相形见绌。但在建筑施工难度系数上，建造艺术中心不亚于高大新尖的大项目。施工过程中高支模搭设面积之大，分布区域之广，支模高度之高，梁截面尺寸之宽，不容小觑。此外，由于其外部独特的嘉庚风格与内部剧院的功能定位需要，屋面悬挑结构与观众厅弧形结构，对主体内部异形混凝土结构施工与施工平台搭设也形成不小的考验。从开工到竣工验收，这座总建筑面积仅6万平米的建筑，最终耗时三年进行制作打磨。如今这座建筑以典雅端庄的姿态问世，不得不惊叹于三局建筑人的巧夺天工。

随着一座座城市建筑平地而起，惊喜而又惶恐的人们不禁疑问，这样一座经过精雕细琢而成的建筑艺术珍品，给我们的生活能带来什么？不曾涉足建筑行业的丘吉尔却说过颇有哲学意味的一句话：“人造建筑，建筑造人。”厦门市集美片区素有“百年文教血脉，筑就人文新城”的文化底蕴，这与嘉庚文化发源地的地缘优势不无关联。陈嘉庚先生当年回乡办学，先后创办厦门大学等十多家教育机构。百年之后，当年享受过老先生福祉的人们的后代，在世界多元化发展背景之下，不惜在这片寸土寸金的文教热土之上传承、创新嘉庚艺术，增添嘉庚艺术中心等一批充满人文气息的民族建筑，令人敬佩。

加拿大新马戏时尚秀、音乐剧《千与千寻——久石让·宫崎骏系列作品视听音乐会》、舞台剧《少年台湾》、话剧《那一夜，在旅途中说相声》、儿童剧《小猪班纳大冒险》，俄罗斯经典芭蕾舞剧《天鹅湖》……如今，这座能够容纳近3000人的艺术殿堂，每一个周末都有来自世界各地、不同风格的艺术佳作在这里精彩演绎再由一批批文艺爱好者从这里传播开来。抛开商业经济利益，在下一个一百年里，这座艺术圣地将源源不断的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带来丰富多元的文化体验，犹如艺术匠人般不倦地陶冶莘莘学子。

人类呕心沥血、煞费苦心设计建造的建筑，绝非崇拜形式之美。如同嘉庚艺术中心，只有充满人文气息的设计理念配以匠心独具的施工工艺，一座人造的建筑才能扎根在文化底蕴丰厚的土壤上，为人类文明创造难以估量的价值。这大概也是建筑文化持续繁荣发展的核心所在吧。

每一座建筑都有它的美和价值。当城市规模日益壮大时，我们不妨先行思考那些将要拔地而起的建筑的美学价值和人文内涵，再进行科学合理的规划设计。如此一来，既能让我们博大精深的东方建筑文化走向世界，也能够让民族气息浓厚丰饶的人文艺术润泽每一位城市居民的心灵。